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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中有警,警中亦有魔,倘若就像【風暴】裡面劉德華所敘述的一樣,警察是一群最為接近兇惡盜賊的人,某方面來說他們的心境相互接引,先有魔,後有了警,或者反之。【魔警】作為林超賢聲稱探索地獄的電影,強調的是宿命,描繪的依舊是自我救贖,只是這一回的觀點從張家輝的身上,逐漸轉移到了吳彥祖。

林超賢自【證人】開始的電影以降,皆為強調人性在不同處境之下所面對的種種情境,正邪的對立依舊在,這世界依舊充滿著悲慘,但引人入勝的是正反派卻都能在故事當中找到自己的答案。吳彥祖所飾演的王偉業個性怯弱封閉,對於自己毫無信心,他的悲劇來自於原生,那種從父執輩開始近乎偏執的正義感,無論自我的處境如何,都要不擇手段達到目標,即便王偉業的脆弱比誰都還清楚,他外型突出,工作態度認真,但那般的過度認真卻成了一種病態,如果不能完成他想做的事,這一切都沒有意義。

相對於王偉業的個性深沉,林超賢在另一端藉由張家輝所飾演的匪徒韓江,就只是成了一種形象,戴著鬼王面具的韓江率領著一群殘暴不堪的葬儀社黨羽,人為財死,他們即使犧牲生命也要殺出重圍,不顧身家安全也要姦淫盲女,沒有憐憫,沒有同情,而唯一能夠支撐王偉業對抗他們的意念,只剩下自己與自己的心智搏鬥。

吳彥祖一路走來始終都是個好演員,我一直覺得他對於那種個性明顯缺陷的角色都是信手捻來,與爾冬陞一連合作的【旺角黑夜】、【門徒】及【新宿事件】都看得出最愛他,因此對他的角色塑造最是複雜深沉,到了【魔警】卻是一次挑戰,正與邪,強與弱,警與魔都存在於他的身軀,他所能做的,就是不擇手段貫徹他的辦案手段。吳彥祖的演出極富挑戰性,從醫院裡探望老奶奶的橋段,徬徨到完整崩潰,他都表現得極好,確實是【魔警】裡面的靈魂人物。

林超賢曾提及【魔警】裡面的創作題材確實是震驚香港的徐步高一案,原是個性熱血成績優異的他,外貌同樣搶眼,卻在仕途不順的狀況下開始困惑恐懼,開始行徑怪異,最後還犯下殺害兩名同袍的重罪,然而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動機,大家只知道,徐步高是魔警,從人人稱羨的資優生,一夕之間成了殺人魔王。這無疑是林超賢視角的憐憫,對於他來說,魔警必然是有源頭,而他真的是壞人嗎?徐步高在多年前曾被目擊以披麻帶孝的裝扮出席「七一遊行」,沒人知道他的內心是什麼,或許,只是孤獨。

是匪徒與警察之爭,或是純然的內心之爭?【魔警】告知的是那最為超然的人性,就像【證人】的殘忍殺手其實是個非常愛妻的好男人,【激戰】的懶惰過氣拳手其實是個溫柔老好人,不一定是勵志,也不一定是仇恨,講得應該是同情,那種憐憫告訴我們,你看到的是真的嗎?也是最為原始的孤獨本性,即便林超賢這一回比以前還要粗暴許多,他讓廖啟智演出貪婪虛偽的葬儀社領導者,他讓張家輝演出冷血的變態匪徒,他還讓原本正直的安志杰演出卑劣的一面,但【魔警】到頭來卻強調一切美好,一如電影最終段讓王偉業回到與老奶奶初識的場合,溫柔幫老奶奶照料一切,即使全世界都認定王偉業是魔警,但至少我們知道,他是最最溫柔的好人,這樣就足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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