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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有些動物就是不願被馴化
Some animal just don’t want to be tamed」

喬登皮爾自從帶來執導電影《逃出絕命鎮》、《我們》之後,藉由殘酷、癲狂的恐怖影像視角,重新解構美國中產階級的樣貌,更直擊種族之間的隱密對立,並非藉由社會條規就可以避免。然則喬登皮爾在蟄伏數年之後,為了帶來他口中的「奇觀」拍攝電影《不!》,讓「奇觀」這個詞幾乎滿佈在整部電影的不同角落,更在外星怪物正式露面的瞬間,讓我們這些觀眾也能瞠目結舌看著大銀幕,體驗惡魔降世,渺小人類無能為力的一瞬間。

《聖經 那鴻書3:6》的「我必將可憎汙穢之物拋在你身上,辱沒你,為眾目所觀。I will cast abominable filth upon you, make you vile, and make you a spectacle.」

喬登皮爾向來是博學之人,引用《聖經》典故,幾乎囊括了整部電影的主旨,這讓片中大量隱晦的神祕主義,都有了一個殘忍的出口。

電影史上第一個馬術師是黑人,即便第一部公映的電影是1895年的《火車進站》,但實際上1877年埃德沃德穆伊布里奇就曾發表過一組黑人騎馬的連續影像,這才是技術上的真正電影。只是這位黑人騎師並未留下名姓,電影由此延伸,畢竟騎馬是貴族運動,第一個被影像紀錄下的卻是遭受歧視的黑人騎師,對比男主角歐傑(丹尼爾卡盧亞 飾演)被好萊塢影業開除,不得不將馬賣給亞裔的牧場主人朱佩(史帝芬元 飾演)為生,他與妹妹安莫洛(琪琪帕瑪 飾演)過著困頓的生活,卻在偶然發現飛碟之下見獵心喜,他們想要在自己的媒體偶像歐普拉面前被採訪,他們想要大紅大紫,任何事情都可以是工具,包括直擊怪物。

但是野獸是無法被徹底馴化的。

朱佩做為一名亞裔的牧場主人,從小曾遇及一場突發的恐怖災厄,原本在家庭肥皂劇演出,一次氣球爆炸意外,觸發黑猩猩高迪的狂躁性格,竟立刻將在場所有人殺害,而年紀最小的朱佩,躲在桌下,凝視著一隻站起來的鞋,再加上桌布的干擾,沒有與高迪的雙眼交流,而這反而救了他,畢竟在野獸的狂躁狀態,與其對視無疑是種挑釁行為,朱佩逃過一劫,更意外掌握流量密碼,大發利市,他鋌而走險想要馴化外星怪物,每日固定下午五點帶著馬匹向怪物獻祭,「你們離開時,會發現與到來時完全不一樣了」。

奇觀是一種誘惑,誠如身為觀眾的我們,深深吸引其中,就如恐怖片迷喜歡看恐怖片,就是因為在一層銀幕外的我們,永遠是最安全的。

所有人的好奇心都驅動著一切,人類因為好奇才會發現火焰、妹妹安莫洛因為想要成名才會好奇,安傑沉迷於陰謀論才會好奇,攝影師霍爾斯特因為想要捕捉驚人畫面才會好奇,就連一旁經過的記者都因為獵奇畫面忍不住好奇,只有男主角歐傑例外,他不渴望任何奇觀,這不一定是一種敬畏,而是在於他得知生態的演化,人類即便可以完成各式各樣的奇蹟,但終究是要誠懇以對,他深知不能注視馬的雙眼,他個性消極,原本就不喜歡與人對視,他能夠全身而退,主要是因為他知道恐懼是必然的,他的父親就是犧牲者,因為膽大妄為,失去了生命,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大千宇宙的蜉蝣生物。

《不!》確實非常迷人,甚至充滿許多迷人的符號解讀,不停在夜裡奔馳的白馬「幽靈Ghost」,怯弱膽小卻總能保命的棕馬「來福luck」,更可說是喬登皮爾版《從前,有個好萊塢》,大量援引史蒂芬史匹柏《第三類接觸》、希區考克《鳥》、羅傑柯曼《異形征服世界》以及塞吉歐李昂尼《狂沙十萬里》等電影,更數度出現賽吉歐李昂尼的經典西部配樂變奏。

然則牛仔的年代已經過去,所謂的西部文化,那些牛仔英雄們,說實話也是一種對於階層的剝削,我們能看到這些英雄,但卻無法從這些電影得知西部拓荒者對於印地安人、黑人所帶來的恆久傷害,而當最後的雲霧散去,飛沙走石終究平靜,巨大的招牌上寫著「再見了,牛仔」,遠遠的則是歐傑騎著馬回歸,那是第一部短片的樣子,那是黑人騎師,讓我們靜靜的凝望。

至於怪物呢?自從誤食假馬而抓狂之後,最後則是誤食了充氣塑膠的「牛仔娃娃」,而那牛仔娃娃竟還是早先被他吞噬的朱佩童年時期的模樣,亞裔牛仔與黑人嬉皮,意外的拯救了地球,也難怪安莫洛都忍不住在最後歡呼「YES」,一改平日所喊的「NO」。

傳統最初的模樣,終究擊潰了超現實,一如能夠捕捉怪物的,還是只有不充電的膠卷攝影機,歐傑與安莫洛向攝影師霍爾斯特說,「我們不是要拍實境秀,我們要拍紀錄片」,這句話回想起來,多麼迷人。

老派文化的勝利,即便話語權交付到黑人手上,照樣仍是電影史的輝煌花火。《不!》無疑是奠定喬登皮爾為當代恐怖大師的傑作,在他以語言、影像建構的作者論文化,之後還能再度呈現什麼樣的精彩呢?我好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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