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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勒摩狄托羅實在太喜歡怪獸了,因此他在拿下金球獎時感動發言:「過去25年以來我發想了一些奇幻的怪獸故事,這些故事也拯救了我。」不是被英雄拯救,不是被機器人拯救,狄托羅被醜陋的怪獸拯救,見其正心,在那不見天日的黑暗裡面,總有怪獸相陪。

狄托羅喜歡怪獸,從《魔鬼銀爪》開始我們就知道了,這一回的《水底情深》結合女性、黑人、同性戀、殘障者以及外國人等弱勢族群,明顯告知觀眾這是一部關於「政治正確」的電影,但是《水底情深》真是好看,將這樣的政治正確處理得相當工整,迭出驚奇,像是那顆用來傳情的蛋一樣,逐漸剝離,裡面的人性是多麼真誠。

狄托羅坦言《水底情深》的概念來自於1954年的怪獸邪典電影《黑湖妖潭》,當醜陋的魚人愛上人類,這段戀情是否能安有所終,《水底情深》結尾的深水擁吻更直接致敬於該片的經典段落。

不過我卻覺得《水底情深》就像很多人說的一樣,是個不折不扣的純粹黑色童話,這部電影是狄托羅最私人的電影,電影裡面每個角色都可說是完美人選,有了莎莉霍金斯,有了理察傑金斯,有了麥可夏儂,才能拍出這麼好看的電影。

童話故事的開頭通常不完美,一如那個慌亂的冷戰年代,人與人之間互相不信任,艾莉莎(莎莉霍金斯 飾演)在這樣的大時代裡面無所依偎,她是孤獨的,她少數能夠交談的對象是隔壁的同志老畫家吉爾斯(理察傑金斯 飾演),還有嘮叨卻又熱心的清潔工同事莎爾達(奧塔薇亞史班森 飾演),她在水中自慰,在模糊不定的水中風景,她才能找到她自己。

人魚上了岸,就沒有了聲音,不是公主,只能是平凡人,在這瘋狂的世界裡生存。

直到她遇上了怪獸,政府高層們總稱牠為「資產」,連名字都沒有,但他們屬於彼此。

從這裡開始,《水底情深》就變成奇幻詭異卻又浪漫的溫柔故事,艾莉莎會枕著帽子在公車上睡眠,會在樓梯上輕快跳舞,電影更狡獪加入若干經典歌舞片段落,諸如《海上戀舞Follow the Fleet》、《百老匯旋律The Broadway Melody》,童話之所以是童話,是因為夢幻到無法觸及。

柏拉圖說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另外一半,自己總是擁有殘缺,也許是因為這樣,艾莉莎與怪獸都有殘缺,他們才注定有美好的故事。

愛是美麗的,性也是,《水底情深》的私人敘事角度,帶領觀眾回到那個最為荒誕的初心,很甜也很美,即便我不否認或許有那麼一刻,怪獸的心裡覺得自己是禁臠,也或許這樣的浪漫,僅是創作者的一廂情願,仍無法抗拒這種脆弱的美感,我們生而脆弱,所以我們才能學會勇敢。

愛一個人是包裹著他人,也被他人包裹,就像水一樣,我的心裡有妳,妳的心裡也有我,那無止盡的擁抱當中,可以容納各種形狀,可以成為不同形狀,所有孤獨的人聚在一起,也就更能夠對抗黑暗了。

Unable to perceive the shape of You
I find You all around me.
Your presence fills my eyes with Your love
It humbles my heart
For You are everywhere.

難以清晰你的形狀
你總是圍繞在我身邊
你的存在使我的眼睛充滿對你的愛
我的心靈柔軟謙卑
因為你無處不在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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