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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宇森雖然作為動作片影史視覺革新的重要人物,招牌印記是讓主角戴著墨鏡舉起雙槍,身姿悠遊,風衣翩然,在火花四射的槍戰場面裡總是目不暇給,但那畢竟是昨日黃花了,吳宇森上次驚豔全球的動作片是1997年的《變臉》,這位曾經打造《英雄本色》、《辣手神探》以及《喋血雙雄》等無數動作經典,如今再度歸來的《無聲夜》卻也只是再度證明他的一貫老派,只是創作能量以及熱情已經大不如前,節奏緩慢,槍戰魯莽,甚至能讓在其他電影總是充滿魅力的喬爾金納曼,在這部電影裡常常展現不知所措的困惑感。

過去有這麼多的槍戰動作戲在致敬吳宇森,如今他連致敬自己都顯困難,《無聲夜》一場拿著散彈槍接連開槍消滅暴徒的長鏡頭,明顯讓人想起《辣手神探》周潤發持著一把散彈槍單刀直入的熱血橋段,只是再怎麼複製從前光景,都早就沒有那股詩意,相較於馬丁史柯西斯、雷利史考特以及克林伊斯威特依舊充滿能量,《無聲夜》雖有著寂靜無對白,幾乎靠著大量槍戰、爆炸音效填充整部電影的畫外音,卻再也沒有像是從前的吳宇森那樣充滿自信,唯有其中一段慢動作由下往上的開槍爆頭,才稍微有了一些感覺。

作為風光征戰好萊塢的先驅之一,《終極標靶》、《斷箭》還算是小試身手,《變臉》找來甫從谷底反彈的兩大動作紅星尼可拉斯凱吉、約翰屈伏塔(然後這兩人現今也再度過氣了),透過身分交換互入彼此生活,又因為是彼此的宿敵所以知悉對方的細節大小事,幾乎模糊善惡邊界,簡直算是當年《喋血雙雄》的再升級,因為《變臉》挾著驚人的評價票房登上高峰之後,沒想到接下來一路是難以預測的墜落,離開好萊塢回歸華人影壇拍的《赤壁》評價不好至少還有票房佳績,接下來連續幾部則是讓他的暴力美學徹底陷入窘境。

《無聲夜》的故事非常簡單,喬爾金納曼飾演的平凡工人父親布萊恩歷經喪子之痛,決心向墨西哥黑幫復仇,接下來便進入長達近一小時的文戲,讓我們看待布萊恩如何經歷一連串健身、格鬥,而後明查暗訪徹底直搗黃龍對抗整體黑道,這一個偏近於《制裁者》的故事,卻用了最不慍不火的節奏來運作,槍戰運鏡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充滿白鴿、槍火那樣浪漫寫意,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廢墟的黑夜戲,唯有槍聲發光發熱,雖說這是吳宇森在動作電影上的全新嘗試,但實際上來說,卻又是一個看似新穎的外殼,骨子裡還是最老派的元素,魯莽、沉默的耿直英雄,向來重情重義,可以捨棄所有為親人報仇。

復仇電影已有多種格式,《無聲夜》的故事簡單,處理方式也並不特別,我們能看到在一小時文戲之後展開大量槍戰,布萊恩突然闖入各種槍戰場面,持槍即將流血連連也終究不倒,子彈彷彿永遠打不完,最終還能與體制內的探員共同攜手對抗黑幫,雖然不乏出現一些不知是否黑色幽默的橋段,一如遇見假哭的女殺手竟然心軟放下槍?一如早在前段戲就疑似已領便當的黑幫打手又突然跑出來再打一場?

但這麼多老派的浪漫,加諸在無對白的設計之中,又好像可以算是吳宇森對於老電影的堅持,想起他多次提及自己的偶像法國導演梅爾維爾,透過黑白影像展現男人獨有的固執浪漫,再加上最終透過書信文字緩緩浮上,讓英雄的告別終於動之以情,吳宇森對於電影藝術依舊是忠誠的,只是能不能回到過去的榮光,目前看來還真的沒有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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