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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戈爾寫下這樣的字句,「生命以痛吻我,我卻報之以歌」,這直接呼應《少年的你》那種脆弱與不堪,男孩與女孩都沒有未來,鎮日在鐵鏽大樓的叢林裡面孤單生活著,陳念(周冬雨 飾演)與小北(易烊千璽 飾演)都展現出青少年無助的徬徨,眼神裡充滿故事,舉起頭是盛夏昂然的陽光,卻沒有人可以向前。

曾國祥於2016年的《七月與安生》之後,再次挑戰玖月晞所寫的高流量小說《少年的你,如此美麗》,也找來老搭檔余靜萍,大量手持鏡頭呈現出青春的躁動與不安,陳念與小北這對因緣際會相聚的情侶,也就像七月與安生那樣成為互補鏡像,陳念的青澀純真,小北的魯莽衝動,到頭來他們也都成為了彼此。

少年的你,都在重慶,這座豐饒卻孤絕的城市。

《少年的你》從一開始就直視飄美且閃爍的鏡頭語言,還有大量的特寫,展現演員面對人生無助的面貌,我們所做的一切,不就是為了活過這段歲月嗎?他們都說活過去之後就長大了,可是沒有一個人教導我們如何長大。

青春的面貌不再像是《七月與安生》那樣甜美,從前我總覺得曾國祥深受岩井俊二影響,《七月與安生》比起原作小說,更像《花與愛麗絲》,《少年的你》也更像《青春電幻物語》,再加上小說故事後半段就是東野圭吾的《白夜行》加上《嫌疑犯X的獻身》,這是小說的原罪,日後自有裁決。只是曾國祥可以在鎔鑄風格底下,將日式青春電影的公式與風格,擺進了中國電影的框架,這確實很驚喜。

周冬雨很好,倘若《少年的你》能角逐金馬獎,入圍應當不是問題,但我也覺得她不會贏過楊雁雁。易烊千璽則在限定的戲份中展現一名小混混暴躁卻蘊含天真的一面,幾場戲甚至隱隱帶出調皮活潑,如果他的人生沒有這麼慘,是不是也能討人喜歡的好學生?

《少年的你》若是去除掉創作架構上的疑慮,確實是一次親近平凡青春的真誠體驗,被欺凌的對象早在進入社會之前,就已體驗社會的可怕面貌,你只能順從,不然就是逃避,也可以選擇坐以待斃,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有階級,這早從青春時期就開始,校園生活猶如怪獸一般啃噬著我們的時時刻刻,高考更是無數學生的惡夢,老師們都說要我們耐住寂寞,考上了大學,什麼煩惱就可以都沒有,眼前的一切猶如修羅道場,很痛很痛,不知道怎麼撐過這種窒息不安,有人可以飛翔,但大部分的人都只能墜落。

陳念被丟到垃圾桶痛毆,小北卻對她說,「妳太乾淨了,妳不懂」。

小北被打得全身是傷,陳念心急怕他疼,陳念卻咬牙說一點事兒也沒有。

我們以為青春是愛情,是盛夏的陽光校園,吉他與芭蕾舞鞋,海灘與排球,其實不是,青春最完美的樣貌,在於身邊陪伴的那一個人,跟你一起孤獨的那一個人。

「我喜歡一個人,就要給她最好的結局。」

「妳保護世界,我保護妳。」

《少年的你》依舊溫煦,即便全片幾乎都在黑夜,也都窒息在鋼筋水泥的廢棄大廈哩,還有那永遠爬不完的階梯,也都能夠在兩位主角的身上發揮餘光,我想這就是身為少年,最為可貴的一面吧。

片尾曲由岑寧兒演唱〈FLY〉,該首歌曲由已故歌手盧凱彤演唱,曾國祥其實早就想向盧凱彤邀曲,無奈還未完成這個願望,盧凱彤因為憂鬱症墜樓離世,她的妻子余靜萍早在拍攝這片時得知此生,當場痛不欲生,仍努力支撐著拍完整部電影,余靜萍後來在盧凱彤的電腦裡面發現這首Demo曲,找來她生前的好友吳青峰協助譜曲填詞,完成剩下的歌,並交由岑寧兒主唱,岑寧兒雖然覺得自己無法完美詮釋,但她仍努力揣摩盧凱彤虛幻且誠懇的聲韻,製作人蔡德才也特地抽取出Demo帶中的吉他音軌,支撐著岑寧兒的演唱,伴隨著整部電影,彷彿盧凱彤也真正存在於這部電影。

孤獨憂鬱的人聚在一起,不一定能夠幸福,但至少可以稍微變好一點點,至少可以開始勇敢去想,未來是什麼形狀。

《少年的你》讓我想起了在學生時期被霸凌過的那些朋友,透過臉書,我不由得連結過去傳訊,跟他們說,有部電影叫做《少年的你》,最近在NETFLIX上線了,很好看,希望你們也能看看,然後看了看他們的臉書動態,過得很豐富,有很多朋友,有親愛的家人,想是他們已經過上更好的生活了。

挺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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