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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不是銀河映畫正宗作品,不過韋家輝在沒有杜琪峰的後援之下所獨立製作的《神探大戰》,更掌握了自己獨特的癲狂,再加上劉青雲不按牌理出牌的神演技,讓《神探大戰》的詭譎荒誕,更回歸當年《鬼馬狂想曲》的快節奏奇想,只是《神探大戰》畢竟不是杜琪峰的《神探》,沒有杜琪峰影像一貫的老練沉穩,充滿舞台劇的角色魅力,《神探大戰》是一場目不暇給的殺人魔對抗神探的體驗,外加一連串槍戰爆破場面,即便看到後來已經欲振乏力,依舊讓人難以忽視這般港式魅力。

不為什麼,只因為像是這樣瀰漫著老舊、潮濕且燥熱的香港氣味,真的只有少許老派的香港影人願意捕捉,韋家輝當然是其中之一,《和平飯店》就是箇中翹楚,就算《神探大戰》再怎麼不盡人意,也有最低限度的迷人。

原本以為脫胎至《神探》的爾虞我詐,韋家輝當年與杜琪峰共同執導、編劇,他的張狂黑色幽默,被杜琪峰的大師級影像有所節制,讓劉青雲每一回的精神分裂辦案,都顯得餘韻十足。《神探大戰》僅有韋家輝,則是毫無忌憚讓劉青雲放開來演,但又不由自主展現出一種暴發戶感。

沒錯,劉青雲很好,韋家輝很好,只是《神探大戰》因為不夠細膩且節制,立意良好卻顯得可惜了。

重案組前任總督察李俊(劉青雲 飾演)性格怪異,卻有著獨特的辦案神力,善於觀察枝微末節,但因為過於執著而顯得癲狂,他當然也偵辦過不少懸案,耗費大量心力才好不容易獲得幾達,卻在證據不足的狀況下無人可信,相較於其他形偵類型,《神探大戰》為了要有更多刺激的動作槍戰場面,殺人兇手其實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組織,皆為當年懸案的受害者子女,他們透過李俊的資料找到答案,開啟一連串的復仇,而在他們背後的,竟又是一個極高智慧的殺人魔王,故事容易顯得玩味,但又因為節奏太快,導致全部角色都顯得臉譜化,就連男主角李俊的執著、瘋癲都成為了奇觀表演,我們無法投入更多情緒,只能在一場又一場的追逐、槍戰以及爆炸當中,享受這些簡短過程。

《神探大戰》很瘋很狂,加上九零年代香港Cult片的陳腐潮濕氣味,襯托著滿街的霓虹燈閃,好容易想起那時仍精力旺盛的邱禮濤,作品極多,雖然良莠不齊,但至少很吸引人注目,從頭到尾多場槍戰,從大樓內的追逐,公路飆車、最終的港口槍戰,都容易讓人看得目不暇給,到後來雖然邏輯已經徹底死亡,陳儀(蔡卓妍 飾演)身為孕婦能跑能跳,一生完小孩還能立刻游泳、槍戰,雖然知道她的角色應是致敬《盲探》,但仍覺得可以更著墨在她的斯德哥爾摩性格上。方禮信(林峯 飾演)作為幕後的真正首腦,演技當然撐不起來,有好幾度都讓我思考,如果這角色能由張家輝演出就好了,這角色的佈局雖然精妙,但也根本是擁有超級好運之人,能擁有一支誓死如命的小隊,能在飛虎隊攻堅時順利逃出,最後的落敗似乎也都在意料之中。

但我又忍不想,韋家輝會這麼理所當然嗎?

會不會一切都是李俊的佈局。

整部電影命名為「神探大戰」,看似是李俊被真凶方禮信利用,展開連場人心惶惶的復仇屠殺,其實是李俊在仕途不順,慘遭革職之後,得知方禮信正在利用自己,更透過這些機運反過來利用對方,要讓對方成為反派演出一場大戲,讓自己能夠正式成為英雄。

電影一再遣用尼采那句「當你凝視深淵,深淵也凝視著你」,其實是有意義的,變態殺人魔以「神探」之名展開殺戮,「神探」則需要化身怪物,才能真正抓到兇手,也才能為自己挽回名聲,再度成為英雄,雖然過程可能鋌而走險,但對於「神探」來說,這些又是必然,也讓李俊在追捕兇手當晚所說「今晚我是神探,你是精神變態,不然就是我是精神變態,你是神探」,果然一體兩面。

除此之外,《神探大戰》還有許多細思極恐的段落。

《神探大戰》從2018年開始製作,電影的兇殺案則分別是1年後、3年後、17年後,才終於來到當年,21年前,可是1997年呢。有沒有可能,擅長寫出政治隱喻的韋家輝,這回是想敘述從1997年開始,這麼多的香港人,一直以為是東村來的殺人屠夫,其實來自西村,此外警察就是殺人犯,殺人犯也是警察。

故事到了結尾,李俊(劉青雲 飾演)最後回警局,配樂出現蘇格蘭風笛,實在令人不寒而慄,更讓人驚覺韋家輝照樣藏了許多政治隱喻,作為港片影迷來說確實很是過癮,原來真正的兇手,那個披上警裝的怪物,一直在欺騙我們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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