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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獨其實才是我們真正的成長吧。

從《美國隊長3:英雄內戰》初登場,但是湯姆霍蘭德開啟自己的《蜘蛛人》紀元,充滿著一股稚嫩天真感,無論遇到誰都聊起老電影,對於綿裡藏針的嘲諷或是拒絕完全不以為意,梅嬸無條件奉獻愛他,「鋼鐵人」東尼史塔克賞識他,好友奈德可跟他一起瘋狂,而到了《蜘蛛人:離家日》片尾,辛蒂亞甚至愛上他願意與他在一起,一開始總讓我有些錯疑,這樣完美幸福的「蜘蛛人」是否真的一如我們對陶比麥奎爾版、安德魯加菲版的想像?

會愛上陶比麥奎爾版《蜘蛛人》,一部分歸因於彼得帕克從小失去父母,即便從梅嬸那裡受過良好教育,他也有哈利奧斯朋、瑪莉珍兩位好友願意相陪,但他並非完人,《蜘蛛人》為了一己之私間接害死班叔,《蜘蛛人3》自恃能力導致身邊人逐一死傷,但他仍願意背對觀眾走向世界,講出那句「我是誰,我是蜘蛛人」。

至於安德魯加菲版《蜘蛛人驚奇再起》,又是另一種情懷,《戀夏五百日》導演馬克韋柏再度精準捕捉情侶之間的甜蜜與傷害,往往是相互鏈結的,彼得帕克與關史黛西迅即陷入熱戀,他們同時又分享不堪回首的往事,彼得帕克的優柔寡斷,最終讓他裹足不前,甚至無法救回自己的最愛。

突然懂了,「蜘蛛人」的故事之所以好看,是因為編導總會赤裸裸將那些「遺憾」表露出來,這恰巧就是《蜘蛛人:無家日》的核心。

有了節奏輕快的《蜘蛛人:返校日》、療癒的《蜘蛛人:離家日》之後,湯姆霍蘭德在《蜘蛛人:無家日》終於完美繼承「蜘蛛人」故事應有的遺憾感,他可能什麼都沒有了,但是他還是願意為這世界奉獻他自己。

《蜘蛛人:無家日》的故事一開場,接續《蜘蛛人:離家日》的荒誕危機,這個社群媒體發達的時代,認定他才是反派,「神秘法師」成功造謠,他與MJ、奈德無緣上麻省理工學院,情急之下找奇異博士施咒,卻一不小心讓其他平行宇宙的反派跳躍而來,這些人才真的都是窮凶惡極之徒。

仔細回想,《蜘蛛人:返校日》的「禿鷹」畢竟目標仍是偷盜,從不打算真正取性命,《蜘蛛人:離家日》的「神秘法師」也僅是擁有高科技天才知識的騙徒而已,都沒有綠惡魔、八爪博士這種近乎癲狂來得致命,也沒有沙人、蜥蜴人以及電光人擁有毀滅性的能力。

從這裡來看,也許湯姆霍蘭德「蜘蛛人」彼得帕克終究要迎接的成長,就會在這一次電影發生,成長形同於離別,要讓自己離開學校,丟擲到你從未知曉的大社會,他發現自己雖擁有超能力,但他總是對未來難以估計,彼得帕克過於天真,相信每個人都是好人,但先前可是有鋼鐵人、神盾局長尼克福瑞能夠及時救援,這一回的「奇異博士」倘若未能及時給出反應,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?

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。

陶比、安德魯早在自己的《蜘蛛人》第一部電影,就被迫要接受腹背受敵的困窘,陶比版有經濟壓力亦有同儕交際困難,安德魯版天性孤僻又一心渴望求愛,他們知道自己擁有超能力,就必須去拯救世界,就必須犧牲自己的想望,但是湯姆版從來沒有,許多人能在他困頓悲傷時給出慰藉,他是「復仇者聯盟」的寵兒。

《蜘蛛人:無家日》的核心價值上,徹底掐緊一個重要關鍵,誰才能成為自己的父親,引領自己向前,湯姆版前兩集的「父親」印象鮮明,東尼史塔克的英明睿智,即便離世也仍影響著彼得帕克,但如果失去一切的彼得帕克,自己要怎麼面對這個世界。

其實有時候,自己必須成為自己的父親。

為了完成這個父親意象,《蜘蛛人:無家日》用無比浪漫的鄉愁,找回我們成長過程中另兩位蜘蛛人陶比麥奎爾、安德魯加菲,看他們成長、談戀愛以及戰鬥,好像自己隨時隨地也能跟著勇敢,當陶比與安德魯對湯姆分享自己昔日的悲傷,「我害死班叔」、「我救不到自己最愛的女人」,各自都有遺憾,而這些遺憾是可以託付給另一個時空的自己,擦乾眼淚撫平傷痕,從今以後我得陪自己長大。

或許是因為這樣,我突然可以體諒《蜘蛛人:無家日》除了八爪博士(艾佛烈蒙利納 飾演)、綠惡魔(威廉達佛 飾演)之外,剩下3位反派變得較平面化,只要他們出現就好,他們都是我的青春啊,當「八爪博士」奧托奧克塔維斯相隔多年再度遇到陶比版彼得帕克,對他說:「你好嗎?」陶比版回應:「我會試著變得更好。」那也是我們一直想對自己說的話。

我會試著變得更好。

當然還有「綠惡魔」諾曼奧斯朋,擁有正邪兩種人格的反派,卻又是彼得帕克的導師、好友的父親,他一邊阻止對方,卻不慎在一次躲避中讓諾曼自己殺死自己,那是他終生的遺憾,換來摯友的不了解,而他仍決定踏上英雄之途;安德魯版彼得則不小心在與電光人、綠惡魔二世的大戰中失去女友,那曾是他的世界,但永遠消失,如今在另一個平行宇宙,他也獲得救贖。

前兩任蜘蛛人都獲得救贖,但接下來迎向孤獨的,就是彼得帕克了,當彼得決定失去自己的一切,此後沒人記得自己,他終於面對自己的遺憾,另兩位彼得帕克回到自己的世界,他失去唯一的親人梅嬸,女友、好友以及哈皮都不認識他,全世界遺忘他。

突然,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緩慢笨拙抱著行李,在紐約冰冷下著雨的夜裡,搬進亂糟糟的新公寓,他再也沒有那些高科技裝甲,他獨自縫補衣服,那是「蜘蛛人」漫畫最早期的紅藍色戰服,原本用來與女友視訊的電話放在一旁,透過無線電波接收警方信號,偶爾獨自跳出窗口,獨自闖入紐約暗巷裡行俠仗義。

在那個世界,所有人都會愛上蜘蛛人,但沒人知道誰是彼得帕克。

這是無比孤獨的一幅畫面啊。

彼得帕克會記得梅嬸臨終前所說的話,要維持這樣的樂觀,要保有原本的良善,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,他接收巨大的悲傷,但只要有任何人遇及險惡困難,他仍會毫不猶豫飛奔而出,他是蜘蛛人。

就算所有人都不記得,沒關係,我們這些觀眾會永遠幫你記得,彼得帕克會回來,這個從小陪我們到大的英雄,這個布魯克林區的好鄰居,這個雖然千瘡百孔,但不會放棄發光發熱的男人。

然後彼得帕克,你要記得,你總有一天還會遇到你的MJ,她會想起來這一切,她會治癒你,她會跟你說聲「好久不見」,會有這麼一天,你一定要相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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