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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hoto/福斯電影【鴻孕當頭】

打電話是必要之事,或者應說年紀越大越恐懼於電話溝通,除了實在憂心於那樣的直率溝通,亦將放下一切好好與對方說上幾句,這年頭除了極少數的一兩位摯友讓我想打電話過去聊聊天,其他的總覺得傳幾則LINE訊息就好,不然打通電話直接邀約,我們出來吧,朋友,聊一聊天。

是恐懼於聲調的變化太過誠實?方不可而知,近三十的歲月裡,我看見時間顫顫地邁開腳步,一股腦地鑽進我的口音裡,逕自篩落成你與我之間的渺小,彷彿是只喜歡對著某人說說話,就是習慣聽到那樣的聲音,欸,你有聽到嗎?很多話不敢用聲音表達,我只能盡全力用文字。

尤其是某些人,從華麗的流光裡靜靜轉身,過渡到陰影裡頭。

最近與人用電話聊天時是什麼時候,記憶崩離如塌落的土石,緩緩從險崖滾落,是朋友對我告知工作事件的後續狀況,我與他相聊就覺得杞人憂天的情緒小了些,慢慢等待,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很不錯。那麼用電話表達自己的情感呢?那就是更久之前了,應該是某一個深夜,逕自地播了通電話給某個女孩子,從頭到尾吞吞吐吐地無可發言,終於在話語的盡頭提領了些許曖昧,當鏡像不再如霧,那這一切就變得真實,大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喜歡講電話。

「你以後還是可以打電話給我啊。」從熟悉的友人開始,拉開距離其實並非難事,我後來沒什麼機會打電話給她。

講電話是一種學問,我時常用來訓練自己。當然首要條件是像盧廣仲唱的「別在我睡著的時候打給我,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」,再來就想到瑞蒙卡佛的短篇小說〈需要我的時候給個電話〉,他的小說裡總有一種菁英分子的優雅及聰明,每一筆都華麗,故事背景或許不太漂亮,某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憂傷,他們獨自過自己的生活,但最終主角連外套都來不及脫,就只想給戀人蘇珊一通電話,明明是希望對方打給自己,但那瞬間誰都忍不住。

多麼美麗的動作,不是嗎?當自己已經滿溢的溫柔準備好了,只想要跟對方一人傾訴,即使那人根本不在身邊,依舊無比醇美。當電話的兩側播通,無論兩地的時間地點為何,總有心情是契合的,我們說說話吧,不是屬於那種容易分心的傳訊息,而是專心為了對方,拿起手機,播打十個數字,然後逕自等待。

再次接到她的電話,那時她才剛換了一個男朋友,我顧不得在外排隊買電影票,先暫時脫隊找了個位置坐下講電話,又是熟悉的聲音然後想像對方就坐在隔壁,即使很久不見,一切依舊很好。「喂」的一聲是試探彼此的溫度,這次我先說話,想借用你的耳朵,那能不能再貼近一些。聊了些近況之後她問說最近過得怎樣?工作還可以嗎?有沒有心儀的對象?我說我還好,工作要暫時停止,目前沒有心儀的對象。然後我只是剛好想起那一天晚上,著急望著自己的手機鍵盤,播了九個號碼後全數重來,又重複循環這樣的動作,直到最後才終於通話。

「你好嗎?」

呵,其實也只不過三個字,我們卻陌生了這麼久。

下一次與妳面對面打招呼時,我想先說出這三個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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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白色豆腐蛋糕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